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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 弃剑

第二十章 弃剑

听说过化业池吗?

早些年,听家中的长辈说:“化业池乃天地灵气凝结的灵液聚集而成,液体光泽柔和,是祛除灵修者身上的业障的天然净身池,也有驱邪养神的功效,更是千金难求一液。”

化业池,通常在灵气充沛的林野间,通常只有在山洞中产生微小的几滴,一池更是罕见。

在接近灵兽势力区域的一处山脉间,这里栖息的不少灵智初开的低等灵兽,也是不会被人类所冒犯的禁忌区域。

在一望无际的山林间的某处,一位少女小心的用雏嫩的脚尖沾起水面,敏感的触觉让她迟迟不敢下水,波光粼粼的水池仿佛是天然的浴所,少女坐在湖中心的石面上,动作缓慢的将玉足没入水中,一股血气从中溢出,少女身形微颤,心一横,便将整个身子泡于水中。

霎时间,少女如同被丢进油锅的食材,剧烈的气泡在她周身炸开,滋滋声在洞室内回荡着,痛苦的神情出现在脸上,修长的指尖死死嵌进双肩,银牙一紧死死坚持着。

“我将你封印于此,并非对你的惩罚。你虽为剑灵,更是于玄天晶体中诞生的此世唯一的先天灵体,本就应该纯粹无垢,可我身上的杀业对你的影响太大了,害你染上了邪气,你本是神兵,不该是邪器。”

“可是…!”

“不要有多余的想法,在这处化业池中放松灵体,专心祛除体内的邪念,切记要每日清洗,修身养性之后,在合适的时机我会来接你,这期间你与我的契约会暂时切断。”

距离自己被封印此地已经过来将近两年。

“主人……”殇诗神情恍惚的呼唤着,“殇儿…好累,这里只有殇儿一个人,好寂寞啊…”

幽邃的月光透过山上的缺口照射进来,皎洁的月亮倒映在殇诗的异瞳中,一半晴明一半血色。她不禁着迷了,幻想着那个人已经来到自己身前,要接自己回去。

在池水周围屹立着四个高大的石柱,石柱周身雕刻着错综复杂的纹路,上端汇集的铁链缠绕在池水中央的血剑身上,锋利的剑端没入厚重的岩石中,剑刃身上布满了猩红的血丝,剑格上嵌入一刻菱形的双色晶体,与少女的异瞳颜色一模一样。

冰冷的铁链在夜风的吹动下发出声响,殇诗在铁链的包围下连走出山洞都是奢侈,但她没有对此感到不满,只是每天不停的幻想着主人会来接自己,为此每天都在认真清洗身体,消散邪气。

“可是…好渴啊。”

殇诗舔着粉唇喃喃道,明明主人说过要压制嗜血性,可自己越是压制就越是饥渴,欲望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开始膨胀。

有那么一瞬间,殇诗想要离开这里去寻找主人,随即便被她否决了,理性告诉她不能辜负主人的期待,她不想再给主人添麻烦了,她更怕主人回来的时候找不到自己会着急的。

“我会加油的。”

躁动的水面早已恢复平静,殇诗拖着湿漉漉的娇躯走上地面,小手握住剑镡上,一套淡红色的罗纱裙便套在她的身上。

“第七百三十余天…”殇诗仰头透过窥看着夜空,毫无意义的低语着。

一阵夜风撩动起她耳边的秀发。

正当她想要回归剑器中时,一股熟悉的气息闯入她的感知。

殇诗猛地回头,看到站在洞口旁边的他。

尽管两人已经两年未见,但她还是一瞬间认出了万丈空。

呆滞的异瞳看着对方,连身体都顿住了,好像人偶卡壳一样。

“殇儿,我来看你了。”万丈空带着歉意道。

“主…人?”殇诗茫然的问道。

“才两年未见,就把我忘了?”万丈空尽量保持正常,向殇诗走去。

殇诗那双好看的双瞳霎时化成了水。

正在石面上的殇诗化作一个残影,突然将万丈空扑倒在地,双手死死抱住万丈空的腰,再也不肯分开,殇诗将她那精致的脸颊深深地埋在男子的胸前,眼泪瞬间打湿了衣襟,轻声呜咽着:“主人!主人主人主人主人,我好想你啊…你为什么现在才来看我?…整整两年,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担心你啊,呜呜…”

万丈空苦笑着,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怎么也开不了口,鼻子微酸双眼竟然也跟着湿润起来,感觉到怀中少女的埋怨与心疼,轻声安慰着:“没事啦,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。”

闻声,殇诗将万丈空搂着更紧了,万丈空无奈的抚摸少女的头,轻声道:“好啦,你也该起来了,你最近是不是长胖了?”

“才、才没有呢!”殇诗嘟了嘟嘴,如同一只粘人的小猫般,用力蹭蹭万丈空,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气味。

万丈空熟练的将殇诗抱起来,但对方双腿死死的夹住万丈空的腰,说什么也不肯下来。

这不紧让万丈空想起哄小时候的洛儿的回忆。

察觉到殇诗纹丝不动,万丈空故作严肃道:“你要是再不听话,我以后可不理你了哦。”

殇诗一听顿时就慌了,急忙道:“主人主人,我下来还不行嘛,你不要生气好不好?”

说罢便主动从万丈空身上下来,看到殇诗眼中闪过失落的神情,万丈空不知怎的慌了神,终是忍住没有发作。

“不过主人出现在这里的话…”殇诗瞬间换成笑脸,仰起头盯着万丈空的眼睛:“就代表外面的事情已经都解决了吧?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出来了?”

一紫一红的双瞳闪烁着妖冶的明光,万丈空下意识的移开视线,模棱两可道:“嘛,虽、虽然我之前是这么说的…”

气势不自觉弱了下去。

“我已经很努力了哦,努力得不能再努力了,整整两年,一共七百三十余天,总共一万七千五百二十多时辰,我一直遵循主人的吩咐,每日清洗一个时辰,祛除邪念,我真的很努力了,每天还要忍受祛除带来的痛苦。”殇诗伸出双手捧起万丈空的左手,半紫半红的异瞳仿佛要溢出水来,向万丈空诉说着自己是多么多么的听话,多么努力,满眼充斥着渴求夸奖的神情,迈着玉足缓缓的向万丈空逼近。

“…”万丈空被她说的内心有些过意不去,低头看向身前的少女,不光是身上,连双瞳中的障气都减少了许多。

看来,殇儿也很努力了。

“一想到主人会回来接我,我就加倍的努力着,所以说…”殇诗亦步亦趋的紧跟其后,将万丈空抵在石柱上面。

味道越来越浓厚了,好渴啊…明明不能这样的…可是就快要忍不住了…

“所以?”万丈空顺着殇诗的话问道。

“…请给我奖励,让我吸一口!”殇诗乖巧的面具瞬间破裂,迅速将万丈空的衣袖撩起,露出雏嫩的小虎牙便要咬下去,期间还不忘道歉:“对不起主人!我已经忍不住了!”

“怎么可能让你吸啊!”早有防备的万丈空伸出另一只手按在殇诗的脸上,不让她下嘴。

“就…就一口!”殇诗不依不饶的说道,看着万丈空的手臂嘴角的口水快要留下来了。

“我把你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一点啊,如果现在让你嗜血的话,不就本末倒置了嘛!”万丈空将手从殇诗怀中抽出,赶紧扔给她一颗硕大的红色果实,堵住对方的嘴。

“呜呜,主人好过分。”殇诗半真半假的哭泣着,捧起果实小口吃了起来,还有些委屈道:“对了,主人你什么时候放我出来啊?我已经被关在这里整整四年了啊。”

“你不觉得这里很安静,令人心旷神怡吗?”万丈空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,一股洁净之气扑面而来。

“唔…”殇诗吞下果肉,嘟嘟嘴不满道:“哼,我只感到枯燥无味,没有主人陪在我身边,一点都没意思!”

“我已经下定决心成为主人的剑,只要您需要我,哪怕是神灵我也不会退缩的。”殇诗满脸骄傲的挺起胸来,让人不敢质疑她的决心。

“其实,我这次来看你的原因…”万丈空不想打断殇诗的气势,尽量用平静的语气:“是为了和你告别的。”

“呃?”殇诗扭过头,美丽的双瞳陷入迷茫,呆呆的张了张嘴:“什么…意思?”

万丈空没有回答她,轻轻伸出右手,手背上浮现出一柄剑印,殇诗茫然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,心中顿时涌起不安的感觉。

万丈空努力不去看殇诗的眼睛,心一狠催动灵识,不等殇诗做出反应,手上的剑印如同一面薄镜般破碎开来,消散于月光之中。

铮—

殇诗知觉心中仿佛有一根弦丝断裂开来,断裂声在自己脑海中震荡着,重重的击打在心房上,仿佛山间传来的狰狞声,如此的真实,却又如此的可怕。

察觉到自己与他的那微弱联系终于被斩断,殇诗那张精致的脸颊霎时失去了血性,变得惨白无比,娇躯不受控制的打颤着,仿佛一具断了线的木偶,虚弱不堪。

殇诗失神的捂住胸口,好看的双瞳顿时陷入混乱,震惊、迷茫、呆滞、不解,更多的是害怕,喃喃道:“主、主人?”

万丈空低下头,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他的黑瞳依旧无比平静,向殇诗露出温和的微笑,轻声道:“从现在开始,你不在受我的约束,恭喜你,你自由了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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